华为观察之一：华为如何活下去

10/14/2010，【财新网】(记者 赵何娟)一直关注华为，研究华为，作为调查的需要，我准备下些笨功夫，直白地记录各种华为人以及与华为有关的人，比如家属所讲述的故事，细节之中见一个企业的真正文化和内核，从此篇日志开始。

　　“华为如何活下去”，该话题来源于华为公司的内网，应该也是之前关于华为“做奋斗者还是劳动者？”改革争议的一个延伸，最初始于一个关于“我的生活谁主宰”的员工心声社区主题讨论。员工的讨论非常热烈，内容既显示了很多外界对华为的担忧，也可对华为员工对其公司狼性文化以及正在发生的公司改革不安全感略窥一二，其实也是当今社会很多打工族的困惑。

　　讨论选摘于此，隐去了发言的人名：

　　“你的生活就你主宰。我们是企业，不是军队。员工也不是在军营。在军营里，你的生活你是主宰不了的，一切都是集体安排。我们是企业，下了班就是你的天地，你就可以回家，你可以过快乐自由的生活。只要在法律的框架下，你想怎么生活一切都由你做主。”

　　“既然是自己的生活，那肯定该自己来主宰啊！如果生活都是别人在主宰，只能说明你生活得很悲哀。”

　　“大部分都希望主宰生活吧，然而我们生活在群体中，大多时间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还是靠别人主宰。没人住在你的话，正说明你的悲哀，最起码，你不合群，你还很稚嫩！当然 合群不见得好，合而不同才是最高境界！”

　　“你的能力决定了你的自由度，比如当年吃喝父母的时候，自由就只能父母支配，现在给公司打工，自由就公司支配，要是你成了在银行下象棋的奥特曼，自由就是你支配了。”

　　“如果实在觉得只有驾游艇、开飞机、喝咖啡才是快乐，那么你只有就适当地放弃一些休息时间，多分都一些，组织职能为个人搭建奋斗的平台，但组织无法代替个人在平台上的奋斗，这个基本原则还是多劳多得。”

　　“奋斗者是一个流动的变化的群体，曾经是奋斗并不等于永远是奋斗者，现在不是也可以奋起直追成为一个奋斗者。”

　　“我认为公司应该增加透明度，弄清楚将来公司依赖谁，监督谁，新员工怎么定位，老员工怎么定位，主管怎么定位，小兵怎么定位，底线是什么，怎样激发活力又保持团结……”

　　“欧美企业是不会论资排辈的，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行有人行，那你就下课，没有什么好说的，更无需你去解释什么？更不会产生官僚主义、本位主义。而华为人呢？人情太重，因为你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因为你资历很深，因为你的关系很深，所以当你犯了错误，或者不能胜任这个职位的时候(群众反映很大，你的关系不能罩着你的时候)你可以挪挪，难道这样做的人在华为占比很少吗？”

　　“任何变革都是对人既有利益的触发，你动了别人的奶酪，别人能高兴吗？所以变革的节奏、灰度、方式是很重要的，而不是说目的纯洁就可以了，商鞅变法，秦国成功，然而商鞅被军裂；王安石变法，理念先进，但过于急躁，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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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为如何活下去，从员工讨论来看，这话题含有两层含义，一是越来越多加入华为的员工在公司该选择怎样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态度；二是，越来越国际化，越来越面向大市场，规模越来越大的华为如何更有效的运转？

　　第一问题，听到过很多华为的员工对公司成绩的高度认同，也听到过很多员工对于压力的兴奋和恐惧交加的复杂心情。有人说“即使是没有事，在公司看小说，也要加班，因为大家都加班，不能落后”。从公司让员工选择作奋斗者还是劳动者，奋斗者将此作为一份事业，放弃个人休假，可以参与并分享公司高速成长带来的实际成果，劳动者则是按部就班的作为一份工作，正常作息，却可能失去分享成功的机会，听起来很残酷，却让很多华为人以及支持华为的人有较强的价值认同，发言强调的“多劳多得”基本原则可能也基于此。

　　第二个问题，变革中的华为同样面临挑战，有外在市场的，也有内在管理的。员工更多是从内在管理角度讲述，比如华为内部的透明度不够，让很多新员工难以有归属感。华为每年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新进员工很多，而公司本身因为“论资排辈”的传统，也让这些新员工，以及加入华为年份不久的员工与那些很资深的元老级员工间隔阂难免。

　　另例如，各地华为“办事处”也面临扩张中的调整。一个地方办事处就称：在公司产品单一，小型市场的情况下，传统的办事处运作模式，还能满足销售管理工作的需求。但是，在公司已经形成大规模市场销售的今天，他们感受到了来在内与外的两种压力。外部的压力，在于公司市场的大环境正在发生转变；内部的压力在于，公司发展到今天，对办事处的规模化管理、企业文化的建设，培训制度的建立显得越来越重要，这就产生了来自内部管理上的压力。